迟子建:《一坛猪油》( 四 )
【迟子建:《一坛猪油》】
孩子们在小岔河一天天长大了 , 林场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 小岔河学校又增加了一名男教师 , 是个单身 , 人家都说崔大林很不高兴他和程英一起工作 。 说来也怪 , 程英结婚好几年了 , 一直没有怀上孩子 。 她的身体看上去挺好 , 不像是不能生养的 , 有人就嘀咕崔大林有毛病 。 有一年春节 , 他们俩回程英的娘家探亲 , 回来时带来了大包小包的中药 。 从那以后 , 崔大林家就老是飘出汤药味 。 我们猜那是治疗不孕症的药 。 至于是谁吃 , 我们猜不出来 , 也不便问 。 山中的日子说慢很慢 , 说快也很快 。 好像是一忽的工夫 , 我的鬓角就白了 , 老潘的力气也不如从前了 。 尽管生了蚂蚁后我又怀上了两回 , 但没一个能站住脚 。 头一个三个月时就流产了 , 第二个倒是生下来了 , 是个女孩 , 才四斤多 , 我没奶水 , 只得喂她羊奶 。 她弱得三天两头就病 , 三岁时 , 一场高烧要了她的命 。 从那后 , 我就跟老潘说 , 咱也是奔五十的人了 , 有四个孩子了 , 再不要了 。 老潘说 , 不生也够本了 , 咱最后那一笔多带劲儿啊!那一笔当然指的是他心爱的蚂蚁 。 “文革”前 , 老大参加工作了 , 在小岔河林场当木材检尺员 。 老二喜欢上学 , 我们就让他在开库康上中学 。 老姑娘在小岔河上小学 , 她一拿课本就迷糊 , 脑瓜不灵便 , 程英说别的孩子记一个生字三五分钟就够了 , 她呢 , 一天也学不会一个字 , 都五年级了 , 没有一篇课文能读连贯 。 不过她手工活儿巧 , 会钩窗帘 , 织毛衣 , 还能裁剪衣裳 , 我想女孩子会这些就不愁嫁人了 。 最让人省心的是蚂蚁 , 他功课好 , 又勤快 , 还仁义 。 学校冬天得生炉子 , 他那个教室的炉子 , 都是他烧的 。 每天天还没亮 , 他就去烧炉子了 。 等到上课时 , 教室就暖和了 。 “文革”开始了 , 中苏关系也紧张了 。 因为我在苏联的列巴村生的蚂蚁 , 旧账新算 , 非说老潘是苏修特务 , 说老潘当年签的字是卖国的证明 。 他的经营所所长给撤了 , 人被揪斗到开库康 , 在船站打杂 。 崔大林也跟着倒霉了 , 被发配到开库康粮库看场 。 后来是老潘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 说是当年是他主张送老婆去苏联的 , 而且字也是他签的 , 跟崔大林没丝毫关系 , 让他还是留在小岔河 , 说是崔大林在开库康 , 跟老婆分居 , 耽误下种 。 人家都知道崔大林没有孩子的事情 , 就把他放回小岔河了 。 不过他不能坐办公室了 , 跟工人一样上山伐木了 。 可是崔大林回到小岔河没多久 , 程英就死了 。 要了程英命的 , 是那只绿宝石金戒指 。 自打程英结婚后 , 那戒指就没离过手 。 她教书时戴着 , 挑水时戴着 , 到江边洗衣服时还戴着 。 也许是一直没有孩子的缘故 , 程英后来脸色不如从前了 , 人也瘦了 。 有一天 , 程英去江边洗衣服 , 回来后发现戒指丢了 。 人一瘦 , 手指自然也跟着瘦了 , 再加上肥皂沫的使坏 , 戒指一定是秃噜到江中了 。 小岔河的人都帮着程英去找戒指 , 人们在程英洗衣服的那一段江面撒开了人 , 浅水处用笊篱捞 , 深水处由水性好的潜进去搜寻 , 折腾了两天 , 也没找着 。 程英没了戒指后 , 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 , 看人时眼神发飘 , 你在路上碰见她 , 跟她打招呼 , 她就像没听见似的 。 她给学生上课 , 也是讲着讲着就卡了壳 。 她原来是个利索人 , 衣服从没褶子 , 裤线总是压得笔直的 , 辫子编得很匀称 。 可从戒指丢了后 , 她等于失去了护身符 , 衣衫不整 , 头发蓬乱 , 牙齿缝塞着菜叶也不知剔出来 。 从她的表现看 , 人们暗地都说 , 当年她嫁给崔大林 , 确实图的是财 , 而不是人 。 有天晚上 , 程英没有回来 。 崔大林把小岔河找遍了 , 也不见人 。 四天后 , 在黑龙江下游一个叫“烂鱼坑”的地方发现了她 。 尸首荡在岸边的柳树丛里 , 已经腐烂了 。 人们都说 , 程英要么是去江中找戒指时让急流卷走了 , 要么就是自杀 。 没了心爱的东西 , 她就活不起了 。 我想起蚂蚁当年去崔大林那儿压床时害肚子疼的事情 , 看来童子是有灵光的 , 他们的婚床没给那对新人带来好运 。 崔大林从此后腰就弯了 , 整天耷拉着脑袋 , 跟谁也不说话了 。 不到四十岁的人 , 看上去像个小老头儿了 。 他家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汤药味飘出来了 。 崔大林没了老婆 , 再加上他因为老潘受了牵连 , 我很过意不去 。 蚂蚁在家时 , 我常打发他去帮崔大林干点儿活儿 , 劈个柴啦 , 扫个院啦 , 挑个水啦 。 有时候做了好吃的 , 就送给他一碗 。 小岔河的人也可怜他 , 常有人往他家送菜和干粮 。 蚂蚁那时已经大了 , 他知道爸爸因为他而遭殃了 , 很不开心 。 他开始逃学 , 也不给学校生炉子了 。 有的时候 , 他一个人扛着红缨枪 , 步行几十里 , 去开库康看他爸爸 。 说是谁若敢在他爸身上动武 , 他就用刺刀挑了他!他十四岁时就有一米七了 , 体重一百多斤 , 胡子也长了出来 , 像个大小伙子了 。 开库康的人没有不知道蚂蚁的 , 他去到那里 , 总是雄赳赳的模样 。 就连批斗老潘的人都说 , 你这辈子值了 , 有这么个好儿子!蚂蚁不上学后 , 冬天就上山伐木;夏天呢 , 他跟着人去黑龙江上放排 , 把木材从水上由小岔河运送到黑河的码头 。 每放一次排 , 总要十天八天的时间 。 放排是个危险的活儿 , 蚂蚁一跟着上排 , 我就睡不着觉 , 想着黑龙江上有许多急流险滩 , 万一出了事 , 可怎么好?所以蚂蚁放排时 , 我总要请把头喝一次酒 , 托付他照应好蚂蚁 。 木排上的把头又称“看水的 ” , 掌管棹 , 棹相当于船桨 , 起舵的作用 。 放排是否平安 , 取决于掌棹人的手艺 。 看水的把头都喜欢蚂蚁 , 说是他一上了排 , 一路风平浪静 , 他是福星 。 一般的木排有一百多米长 , 三十多米宽 , 排上能装二百多立方米的木材 。 一个排上放排的人总要有七八人 , 排上有锅灶和窝棚 , 可以在上面做饭和睡觉 。 把头说 , 蚂蚁最喜欢站在排上往江里撒尿 , 说是畅快 。 赶上月亮好的夜晚 , 他们在排上喝酒 , 蚂蚁就说快板书 。 他说书的内容是自编的 , 全是英雄美人的故事 , 放排的人都爱听 。 一九七四年吧 , 蚂蚁虚岁十八了 。 好多人都给他介绍对象 , 可蚂蚁说大丈夫四海为家 , 娶了女人累赘 。 这年夏天 , 他又去放排了 。 这次放排 , 改变了蚂蚁的命运 。 从小岔河往黑河去的水路上 , 要经过一个叫金山的地方 。 金山的对岸 , 是苏联的一个小镇 。 一般来说 , 放排是昼行夜宿的 , 就是说每天晚上要找一个地方“停排 ” , 第二天早晨再“开排” 。 金山那段水路石砬子多 , 赶上那天风大 , 看水的把头在停排时掌握不住棹了 , 木排打着旋儿 , 顺着风势 , 一直往苏联那边飘 , 一忽的工夫 , 就撞到人家的岸上了 。 那时苏联在黑龙江上增加了防御 , 常有被我们称为“江兔子”的巡逻艇在江上窜来窜去 。 木排一靠那岸 , 江兔子就追过来了 , 苏联士兵端着枪下来 , 哇啦哇啦地冲放排的人叫嚷 。 语言不通 , 把头就指着天 , 意思是说老天爷把我们吹来的 , 我们并没想越界 。 蚂蚁鼓着腮帮子 , 呜呜呜地学大风叫 , 把苏联士兵都逗笑了 。 那时正是傍晚 , 小镇的人家都在忙活晚饭 , 烤列巴的香味飘了过来 。 把头说 , 岸边有几个织鱼网的姑娘 , 其中一个姑娘穿着蓝色布拉吉 , 金黄色的头发 , 梳着一条独辫 , 水汪汪的大眼睛 , 白净的皮肤 , 鹅蛋形脸 , 嘴唇像是刚吃完红豆 , 又丰满又鲜艳 。 她不看别人 , 专盯着蚂蚁 。 把头知道苏联人喜欢喝酒 , 就把木排上的几瓶烧酒拿来 , 送给他们 。 他们呢 , 吩咐岸边的姑娘进镇子拿来了酸黄瓜和列巴 。 苏联士兵和放排的人围坐在岸边 , 一起吃喝 。 那个姑娘呢 , 就站在蚂蚁身后 , 一会儿帮他掰面包 , 一会儿帮他添酒 。 蚂蚁也喜欢她 , 看她一眼脸就红一阵 。 吃喝完了 , 天黑了 , 风住了 , 月亮升起来了 , 把头预备把木排摆回金山岸边了 。 那个姑娘看蚂蚁上了排 , 眼泪汪汪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木勺 , 送给他 。 木勺的把儿是金色的 , 勺面呢 , 是金色的地儿 , 上面描画着两片红叶 , 六颗红豆 。 蚂蚁接了木勺后 , 把它插在心窝那儿 。 这次放排回来后 , 蚂蚁就不是从前的蚂蚁了 。 他常常一个人拿着木勺 , 坐在院子里发呆 。 他每天要去一次江边 , 名义是捕鱼呀、洗澡呀、刷鞋呀 , 其实大家都明白他是为了看看对岸 。 有一天 , 蚂蚁用网挂上来一条足有十多斤重的红肚皮的细鳞鱼 。 那鱼被提回家时 , 还摇头摆尾着 。 我想做个酱汁鱼 , 装上一罐 , 去开库康看看老潘 。 刮完鱼鳞 , 用刀剖膛时 , 我发现这鱼的鱼肚异常地大 。 大鱼的鱼肚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 我划开鱼肚 , 一缕绿光射了出来 , 那里面竟然包裹着一只戒指!取出后一看 , 竟然是程英丢失的那一只 ,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怕是自己眼花了 , 喊来蚂蚁 , 他看了一眼就说 , 是程老师戴的戒指啊!我们把它放在水盆中 , 用肥皂洗了又洗 , 将附着在上面的鱼油和江草洗掉 , 它鲜亮得就像一个要出嫁的姑娘 , 看一眼就让人怦怦心跳 。 我想这条鱼要是早打上来就好了 , 那样程英就不会死了 。 这也说明 , 戒指确实是在她洗衣裳时滑落到江水中的 。 我和蚂蚁赶紧用块手绢包了戒指去崔大林家 , 想把它还了 。 谁知崔大林见了戒指后看了一眼就哭了 , 说 , 这是命啊 , 命啊 , 我不能要这戒指了 。 我以为他想起程英伤心 , 就说 , 你现在看着难受 , 就把它锁在柜子里 。 你下半辈子又不能一个人这么过下去 , 碰到合适的还得找一个 , 晚上吹灯后好有个说话的人 。 崔大林抓着我的手 , 哭得像个泪人 , 说 , 潘大嫂 , 这戒指命该是你的 , 我说什么也不能要 。 它要是再回到我家 , 我非死了不可!我说 , 这东西这么金贵 , 不是我的 , 我不能要 。 崔大林竟然给我跪下了 , 求我救救他 , 留下戒指 。 我见他那样 , 就说 , 那就给蚂蚁吧 , 鱼是他打上来的 , 等于他捡着的 , 这戒指留着他将来娶媳妇用 。 蚂蚁将崔大林从地上拉起来 , 干脆地说 , 我喜欢它 , 我要!就把戒指取过来 , 揣在兜里了 。 那时我并不知道崔大林心中的秘密 , 只当他没了旧人 , 怕见旧物了 。 我把那条细鳞鱼用油煎透 , 放了一碗黄酱 , 慢火煨了三个钟头 , 鱼骨都酥了 , 盛了满满一罐 , 搭了一辆拖拉机 , 去开库康了 。 那时从小岔河到开库康已经修了简易公路 , 走起来方便多了 , 两个钟头就到了 。 船站的人对老潘很好 , 并不让他干重活儿 , 我去了 , 还让他休息一天 , 陪我逛逛供销社 。 我跟老潘说了戒指藏在鱼肚中的事情 , 老潘说 , 听上去像是神话 , 只有蚂蚁才能把吞了绿宝石戒指的鱼打上来啊!我怎么能够想到 , 等我从开库康返回小岔河时 , 蚂蚁走了 。 他留下了三封信 , 一封是给开库康的组织的 , 说是他爸爸因为他生在苏联而成了苏修特务 , 现在他离开中国了 , 跟家里永久断了联系 , 应该把他爸爸放回小岔河了 。 一封是给他哥哥姐姐的 , 说是他不孝 , 请他们好好待父母 , 为我们养老送终 。 还有一封是写给我和老潘的 , 说是他此去 , 永不回来了 , 请我们不要难过 , 要保重身体 。 在我们那封信的下面 , 他还画了一个磕头的男孩 , 说是每年除夕 , 只要他活着 , 不管在哪里 , 他都会冲着小岔河的方向 , 给我们磕头拜年的 。 蚂蚁带走了那只戒指和那把描画着红豆的木勺 。 我明白 , 他这是游到对岸去了 。 老潘是条硬汉 , 我从没见过他掉泪 , 但蚂蚁的走 , 让他痛不欲生 , 以后只要谁一提起这个话题 , 他就掉泪 。 我也是心如刀绞 , 但为了老潘 , 只得挺住 , 我劝他 , 在哪里生的孩子 , 最后还得把他还到哪里 , 这是命啊 。 我们没敢把信的内容透露出去 , 只是说蚂蚁失踪了 , 不知去哪里了 。 不然 , 老潘等于有了一个叛国投敌的儿子 , 罪更大了 。 那些日子我们整天提心吊胆的 , 怕蚂蚁突然被遣返回来 。 没有遣返的消息时 , 我们又担心他偷渡时淹死了 , 所以一听说黑龙江的哪个江段发现了尸首时 , 我们就打哆嗦 , 直到确认那人不是蚂蚁时 , 才会舒口气 。 到了冬天封江时 , 我们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 想着蚂蚁一定是平安过去了 , 跟心爱的姑娘在一起了 。 “文革”结束了 , 老潘回到小岔河 。 那时经营所已经扩展成林场 , 上头派来了一个场长 , 让老潘做副场长 , 他谢绝了 。 他说自己快六十的人了 , 又得了风湿病 , 没能力做事情了 。 我明白 , 蚂蚁的离去 , 等于把他油灯中的灯芯抽去了 , 他的心里没有多少亮儿了 。 一九八九年 , 老潘死了 。 他活了七十岁 , 也算喜丧了 。 离世前 , 他对我说 , 真是馋你当年来小岔河时带来的猪油啊 。 我知道他是想蚂蚁了 , 就拿来蚂蚁留给我们的那封信 。 他眼睛盯着那个磕头的男孩 , 笑了笑 , 撒手去了 。 在老潘的葬礼上 , 崔大林把折磨了他半生的秘密告诉了我 。 他说那个戒指确实是我的 , 当年他从开库康接我来小岔河的路上 , 猪油坛子碎了 , 他在帮我往碗里划拉猪油时 , 发现了一只绿宝石戒指 。 他一时贪财 , 把它窃为己有 。 开始时他不敢把它拿出来 , 以为那是我藏到里面的 , 后来套问过我几次 , 知道那坛猪油是用房子换来的 , 戒指的事我一无所知 , 他就敢拿出来了 。 程英能跟他 , 确实是因为这只戒指 。 他其实心里清楚 , 程英更喜欢那个追求她的技术员 。 婚后 , 他一看到这只戒指 , 腿就发软 , 做不成男人该做的事 。 他央求过程英 , 不让她戴那玩意儿 , 可她不答应 , 他们为此没少吵嘴 。 我问崔大林 , 你为什么要等到老潘死了才告诉我?他说 , 老潘是条汉子 , 他要是知道了 , 他看我的眼神就能把我给杀了啊 。 我这才明白 , 当年霍大眼为什么嘱咐我不要让别人吃那坛猪油 , 看来他要送我那只戒指 , 他暗中是喜欢我的 。 老潘的弟弟刚好从河源老家赶来奔丧 , 我就向他打听霍大眼的情况 。 他说 , 霍大眼得了脑溢血 , 死了六七年了!他活着时 , 一见老潘的弟弟 , 就向他打听 , 你哥哥嫂子来信了吗 , 他们在那里过得好吗?老潘的弟弟说 , 有一回他告诉霍大眼 , 说我生了一个儿子 , 叫蚂蚁 , 霍大眼说了句 , 比叫臭虫好啊 , 气呼呼地走了 。 霍大眼的老婆是个泼妇 , 两口子别扭了一生 。 霍大眼病危时 , 他老婆正在鞋店试一双黑皮鞋 。 别人唤她快回家 , 她不急不慌地对店主说 , 给我换双红鞋吧 , 他死了 , 我得避邪 , 省得老王八蛋的鬼魂回来缠我 。 咳 , 可惜我知道这戒指的来历晚了一步 。 要是老潘在 , 我可以跟他显摆显摆:瞧瞧啊 , 也有别的男人喜欢我啊 。 不过以老潘的脾性 , 他听了后肯定会哈哈大笑着说 , 一个眼睛长得跟牛眼似的屠夫喜欢你 , 有什么臭美的?老潘死后的第二年 , 崔大林也死了 。 我仍然活着 , 儿孙满堂 。 我这一生 , 最忘不了的 , 就是从河源来小岔河那一路的风雨 。 我的命运 , 与那坛猪油是分不开的 。 夏日的傍晚 , 我常常会走到黑龙江畔 , 看看界江 。 在两岸间扇着翅膀飞来飞去的鸟儿 , 叫声是那么地好听 。 有一种鸟会发出“苏生——苏生——”的叫声 , 那时我便会抬起头来 。 我眼花了 , 看不清鸟儿的影子 , 但鸟儿身后的天空 , 我还看得挺分明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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