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水命的人 饿水命的出生月( 二 )


奶奶说 , 还有一回儿 , 也是一个大关口 , 叫我着急的活不成 。 我问 , 奶奶 , 怎么还有事让您着急呀 , 后来咋度过难关了 。 奶奶神情悠然地回忆道 , 那是您伯的事 。 1958年秋里 , 生产队抽力气壮的年轻人 , 去黑山头工地修水库的 , 抽着您伯了 。
我听到这里问 , 那时候我伯多大年纪呀 , 奶奶说 , 那时候您伯三十多岁 , 正壮实有力码的 。 您伯实诚呀 , 干啥事不会偷懒 , 也不知道惜力码儿 , 光知道实打实地干 。 那时候在工地上干活 , 比积极哩 , 上万人在工地上干活儿 , 红旗招展 , 人欢马叫 , 锣鼓喧天 , 干劲冲天 。 人家有的人能 , 耍滑头 , 干活时不出真劲儿 , 瞅个空儿偷一会儿懒 , 就歇歇儿 。 知子莫若母 , 我知道您伯的性子 , 您伯不中 , 不是那号人 , 干啥事呀 , 满心满意实诚的很 。 白天干了啦 , 还有夜班 , 赶工期 , 比跃进的 。 谁知道 , 力码用的猛了 , 会累着了 , 没有力码儿 , 浑身瘫软 。 一不出工 , 打饭时饭也不给打的够分量了 。 身体彻底垮啦 , 您伯 , 多铁实的一个人呀 , 想也想不到能会累垮了 。 后来就叫您伯回来啦 , 一进门 , 我只看见一个人影儿 , 就跟一个骨头架子一样 , 我半头没有认出来是您伯呀 , 要不是他有气无力、嚷撇撇地喊我一声 , 妈 , 我不听声儿,还认不出来是您伯呀 。
回来了就在家躺着 。
奶奶说到这里 。 满脸是庆幸的神情 , 能活下来不饿死 , 就算是天大的幸运 。 我问奶奶 , 那时候咱家住哪儿呀?奶奶说 , 住哪儿 , 都不叫住自己家里 , 咱家挤在庄留儿(河南南阳方言 , 村庄里面 。 )您冉姐家西屋南头的一间房里 , 板箱柜子都抬走了 , 屋里一个像样儿的家具也没有 。 我说 , 我听说现在大队部的柜子板箱、卫生所的半截柜 , 都是咱家的 。 奶奶说 , 可是的 , 那一天我到卫生所看病 , 那放药的半截柜 , 咋瞅着真眼熟的 , 半年就是咱家的 。 我说 , 那咋不要回来呀 , 奶奶说 , 当时抬走了 , 人都饿成那儿了 , 死几死没有死了 , 在鬼门关前晃几晃没有进去 , 都够幸运了 。 自要人好好的 , 比啥都强 ,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 还说那盆盆罐罐 , 箱子柜子哩 。 物件不主贵 , 人主贵啊 , 您伯算是命大 , 挺过来了 。 那春坡没有命啊 , 啥办法的 , 没有护下来 , 没有保着命啊 。 现在想起来 , 我的心里还心疼的直痛呀 。 人的一生啊 , 走过多少桥 , 趟过多少河 , 走过多少路 , 翻过多少山 , 做过多少难啊 , 不都过来啦 。 天下没有趟不过的河 , 天不绝人 , 人就不灭啊 , 死都临头了 , 都熬过来了 , 别的都是小事儿 , 不是说嘛 , 砍掉头不过碗大一个疤 , 除死无大事 。 十八年后 , 又是一条好汉 。
我坐在那儿 , 默默的听奶奶絮絮叨叨地述说着从前的事 , 虽然不大懂 , 也能够感觉到奶奶饱经风霜的凄凉心境 。 我宽慰奶奶说 , 奶奶 , 您也别难过了 。 现在政策好啊 , 改革开放的 , 地都联产承包给一家一户了 , 日子多好啊 , 顿顿吃白馍 , 天天有肉吃 , 有住的房 , 有穿的衣 。 还能生啥想头哩 , 人啊 , 知足吧 , 不是说知足常乐嘛 。 我说 , 对奶奶你说的对 。
奶奶抹了一把眼泪说 , 想不到啊 , 真是想不到 , 每遭买一亩地多难呀 , 省吃俭用节衣缩食的攒半辈子 , 才能买一亩半亩地 。 成年靠红薯活命 , 红薯干 , 红薯馍 , 离了红薯不能活 。 黑了没有喝过汤 , 一天自吃两顿饭 , 晚上没有点过灯 , 哪儿有点灯的油啊 , 有油了还想吃的 。 平时舍不得吃白面馍 , 逢年过节了能吃一半顿 。 人老几辈子也没有敢想顿顿吃白馍 , 庄稼人几千年的想头现在都成真的啦 。 那顺口溜不是说 , 住的是楼上楼下 , 用的是电灯电话 。 使的是洋犁洋靶 , 洗脸盆子(大喇叭)会说话 , 苏联有啥咱有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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