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老宅余韵老人|记忆|故事|老宅|庭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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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视觉中国

□戴楚婷华南农业大学汉语言文学2021级
朦胧小雨里，阳光灿烂时，清风拂扬中，那座古老的庭院式的宅子，总是安静地伫立着，不作任何变动，只在尘世间寻找自己的呼吸节奏。
幼时的我，曾被它深深吸引。因为它这样的古风建筑，跟村子里新旧合璧或者说是全新的建筑相比，显得如此不同寻常，格格不入又异常神秘，就像远离红尘的隐士，似乎在说：“世俗种种，皆与我无关。 ”孩稚时期的记忆中，这座老宅便如前世般朦胧、斑驳，却又有些不可泯灭的余韵回荡。我犹记得，它虽寂静，却时不时冒出些柴火烟气，提醒着我们它还“活着” ，还在运作中；它虽寂静，却时不时能看见有一两点人影闪过，时而红装，时而素锦，还伴着似有似无的几声欢笑声，证明它仍与世界“相连” ，并非一场梦。它就是这样，在寂静与神秘间，给我留下清晰印象，满足了我对“古人”最大的幻想。
我再长大些时，便开始心心念念地想去寻求那老宅里的“世外人”或“古人” 。因为我发现，老宅里的人似乎与村里大部分的村民都不熟络，而且住在那里面的人，似乎还越来越少。越是得不到想要的信息，我越是好奇地想要知道，偏偏数次询问家人无果。这种神秘感，让我对这老宅的记忆，便更深了些。所幸，数年之间，老宅虽有变化，但是逢年过节，大红灯笼、喜庆对联、庆年鞭炮，一样也没少。这些是我最大的慰藉。但那扇朱红小门，大多数时间还是紧闭，岁月流逝之间，老宅始终未曾改变的，是它的神秘。
有一天，当我终于发现，这座老宅并不是什么红砖瓦砌的“豪华住所” ，它只是一座老式的黄泥砖砌老宅时，属于人间烟火气的东西，却已经在这座老宅里消失了。村里人似乎终于可以大声议论它的前世今生了——我此刻才知道，原来和我一样对它感兴趣的人，不在少数。但关于老宅里这家人的故事，却随着老人的离去，年轻人的搬迁，一同消失了。没有谁是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人，关于老宅的所有故事，几乎全是“传说” 。或许村里有些老人是知道的，可也许是刻意神秘太久，又也许是他们太老，记忆终变得不清晰了，他们只反复地说：它从前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大庭院住宅，从我记事时起，好像它已经存在了。所以，在我们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议论纷纷中，老宅仍成功保有了它的神秘。
我曾在梦里描绘过关于老宅的故事：有一个姑娘频频在走廊里回望，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心绪烦乱，正在等着一位少年郎。那姑娘步摇摇曳，罗裙交叠，真实得就像曾在我身边生活过一样。那梦境里，文墨翻涌，伴着清音余韵，真实得就像我曾经在里面生活过一样。然而那只是梦，我甚至都没有踏进过老宅一步。
没想到的是，多年后，在某个夏秋交替的季节里，一场大风大雨的侵袭下，老宅轰的一声倒塌了。这声响很大，是它向世人宣告它曾存在过的最后发声。从那块地里，很快长出数不清的嫩草，村庄里新出生的小朋友们，只在那片草丛里嬉戏过，已经不知道那里曾是一座老宅所在之处，不知道那里的黄土之下，曾掩埋过一个令我好奇了许多年却一直不得其解的故事。
有些老宅，注定辉煌，被人千秋万代传唱，但也有些老宅，就这样静静地存在过，然后悄悄地消失。它们都有自己的故事，但不是每个故事结束后，都会余韵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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