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8岁的人应该属什么,今年23岁的人是属什么( 五 )


即使是收录于“黑铁时代”中的未竟稿或生前未公开作品,这种自在写作的风格也随处可见 。 在那里,具体时间已然模糊,甚至变得不再重要 。 有的只是叙述者在不同时空背景下的穿梭 。 在这个模糊的时代中,有为生计所困的小说家,和他虚构的一个“没有任何教育意义”的SM寓言(《茫茫黑夜漫游》);还有留学生二人,今夜无眠,对着自家亲戚不光彩行迹的深夜漫谈(《夜里两点钟》);以及兄弟二人建造的带有“老大哥”意味的黑铁公寓,其中安居或关押着一批不安分的可疑人士(《大学四年级》) 。
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曾在小说《金阁寺》中,描述过一位面貌丑陋的禅宗和尚所拥有的异于常人的心智 。 在小说中,金阁所代表的永恒之美,反倒对主人公构成了一种威胁与逼迫,使其在日常生活的节奏中失去分寸,并愈发不受控制 。 故事以主人公将金阁付之一炬并在浓烟与焰火中自语着“我要活下去”为结束 。 事实上,王小波的人生经历与艺术创作之间的紧张,甚至他的生前寂寞与死后哀荣,又何尝不是这位名叫沟口的禅宗和尚面临的拷问的显现 。 王小波也处在一种面向艺术永恒性的旅途中,却因知青岁月中那些兜兜转转、寂寞困顿、怀才不遇而曾在相当长的岁月中与他所期冀创造的文学之美变得遥远 。 时至今日,我都无法体会他在“孤岛访谈”中描述的青年时期的精神匮乏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 那时没什么东西可看,好不容易搞到的一本古罗马诗人奥维德的诗篇《变形记》,竟被他翻来翻去以致最后活生生地“看没了[36]” 。 可正是在这种困顿中,王小波的自在写作折射出的恰是真正艺术家的境界 。 他没有因为美好之不可及而绝望,也未曾出于对日常生活的无力而沉沦 。 相反,面对前者他有勇气“在荒岛上迎接黎明”,面对后者他乐意“永远怀念那只特立独行的猪” 。 或多或少,王小波分享着“孔颜乐处”与“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这类中国文化所高举的品质 。 无论身居何处,他都努力把“人世间庸俗势力的大合唱[37]”挡在他所青睐的由萧伯纳与罗曼·罗兰开辟的道路外,因此才有气魄在艺术生涯中途呐喊,“我这一生决不会向虚无投降,我会一直战斗到死 。 (《有与无》)[38]”也才会在点点滴滴的日子中相信,“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去,追求智慧的道路还会有人在走着 。 死掉以后的事我看不到,但在我活着的时候,想到这件事,心里就很高兴 。 (《智慧与国学》)[39]”
知识分子的内修
我无意拔高王小波 。 并不是说王小波的作品“就是好!就是好来就是好啊,就是好!(《知识分子的不幸》)[40]”这未免也太不“王二”了 。 反教条者恰恰要避免让自己成为新教条 。 必须承认,王小波在写作中流露出的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看法,在有些地方已无限接近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某种视野 。 王小波曾不止一次以“回头看”[41]的方式来诉说着故国传统 。 在他眼中,趴在井口观察阴阳之气的朱熹不懂什么是“几何光学”(《我看国学》)[42];孟子对道德学说的狂热使得“仁政无敌”学说接近一种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原子弹”(《花剌子模信使问题》)[43];以及圣人所谓“人之异于禽兽”也无非是要求我们不必对生活抱有太多期望(《红拂夜奔》)[44] 。 对这些见解,我想我们必须保持一种冷静 。 那就是,继续喜欢着王小波,但也有足够的理性拒绝他的某些方面 。 相比之下,对传统,我更欣赏李泽厚的态度[45],即在一种对人类健全人格的关切下,在真正的比较文化的视野中正视我们的长处与不足,而不单以物质或科技的现代化成就论高低 。 不过在这里,我更想指出一件有趣并值得深思的事,那就是,八十年代甚嚣尘上的那些“道理”——姑且不论它本身如何——在王小波嘴里就是如此悦耳?为什么他说的东西大家就听得进去,类似法国哲学家阿尔都塞所谓的“只具有实际职能的字眼”[46],即引我们深思并在进入严肃思考的境地后就不再需要的某种“引子”?甚至,王小波本人都被看作具有真正的名士气[47],鲜有偏执极端的感觉?冥冥之中,似乎“说理”这件事,不仅“理”本身是重要的,如何说,以及说的限度,也干系重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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